短 篇 小 說 ： 小 青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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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在雜誌上看到一篇報導，是談食物中的毒素，會慢性滲入血液，從而令人慢性中毒，最後可導至死亡。小青看過這篇報導，似乎得到了啟示，慢性中毒，令人慢性死亡，而死的，通常看似很自然。

小青在那時候，很害怕自己的那份直覺，因為她此時此刻，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可能是她人生的轉捩點，當然也是一種罪惡，但這種罪惡，可能就是她本來響往的。

她似乎作了一項決定，就是生命中，本來可為自己爭取到點什麼，只要沒有了障礙，便能成其美事。至於這個障礙，就是她的表姐！

小青對表姐的情感是複雜的，既崇拜她，但也不想和表姐相比，而表姐總會每件事情上，都贏上小青，男人如是，幸福如是，甚至幸運也如是。

小青在往後的數天，想透了，就是尋找一個完美方法，令她的表姐從人間消失。

要令一個人消失，當然，在法律的角度裡，也在小青的性格上，是不可能直接謀殺人的。即使殺了，自己也會得到法律制裁，這是不完美的方案。聰明的小青，花時間往圖書館，看看一些有關藥物的書籍，看了又看，愈看得深入，知道的更多，好奇心與罪惡心同時並行，激發了她的學習動力。

有說法指女人的毅力比男人強，是有根據的。看看小青比讀書時還要勤力，翻查資料，有條不紊地理解有什麼常見藥物，可容易地買到，並以什麼份量，可間接地在人身體裡產生副作用，從而影響生命。

原來，身邊不少看來對人體有利的藥品，但只要不對症下藥，或錯誤劑量，混合了，已成劇毒！ 大份量的劇毒固然可導致人即時死亡，但少量的，也會對人體形成損傷。如果每天定時讓身體遇上這些傷害，一定時日之後，也會步向死亡。

小青是一位很重視時間觀念的人，研究藥物的份量與時間效應，正好適合她。她終於設計了一套計劃，就是在給表姐吃藥時，把一些款式幾乎一模一樣、但成份完全不同、並且是用來毒殺其他生物害蟲的藥品，混在一起，定時給表姐服用。

藥物是這樣的，不是白色圓型，便是離不開那幾種單調樣子，一個時常要悶著吃藥的人，咀裡含了藥，也沒興趣研究是什麼，總之快快吞下肚子便是了。

表姐除了要服用助長骨骼的藥，也要吃精神科的藥，每天數次，每次多達十粒，平常人聽見也會咋舌，但表姐每天卻是例行公事。

在精確的計算，冷靜的安排下，表姐的藥，已混雜了令心臟、血液、及頭腦產生長期損害的毒藥！

人有時很奇怪，罪惡是會令人上癮的。小青，相信她正享受當中樂趣。每當表姐乖乖的服了藥，小青心裡總覺得贏了一杖。當表姐的身體，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虛弱和精神不振時，小青知道自己的計劃，正是完美地進行中。

這些身體機能損傷是慢性的，但也是強烈的。已害怕面對醫生的表姐，情緒也不穩定，發洩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丈夫愛莫能助，也有自己的痛苦；而這位表妹，表姐離生命遠一點，也就是她步向成功多一點。

小青很懂得把握機會，在表姐夫失意時，她會和他談談天，開解他，也會暗示當初大家的小小愛意，讓他在最失意的時候，得到了有力的安慰。

差不多半年過去，表姐身體已衰弱了許多，她情緒十分不穩定，但又不能說有任何異樣，總之就是不健康。表姐也對表妹透露過，自己對生命很失落，有點不留戀人世，但又沒膽子自殺。

小青每次都靜心聆聽，而每次，小青都清楚明白，自己成為贏家的機會，已在股掌之中！

直至有一天，表姐終於想通了一件事。

表姐想了結自己生命。

沒有了雙腿的表姐，生活和感情生活都陷至人生最谷底。而毒藥的副作用，除令身體損傷，也令腦部陷於一種類似半虛幻半迷離的狀態。

她以最簡單的思維，想到了一個自殺方法： 割脈。

那一天，是特別的一天，不是什麼大日子，也不是誰的生辰，只是某一天。

小青如常地往探望表姐，她買了表姐最喜歡吃的士多啤梨和朱古力小蛋糕。當然，也包括專誠為表姐而設的混合慢性毒藥。小青，在這事情上，她已經幹得極其有水準，可能連職業殺手也甘拜下風。

她開了門，屋內靜得可怕，小青往表姐房內，不見她，轉彎看見，表姐在浴室裡的浴缸。

她割脈了，也放了半缸溫水，溫水令血液處於流動狀態，她的鮮血，像美麗的水蓮綺緩緩散出，看上去竟像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小青在浴室門外看見這情景，她嚇呆了！但同時她也突然嘗試冷靜下來。

表姐自殺了，她自發地了結生命，她的決心，從手上緊握那柄鋒利無比的長果刀，刀刃上沾上奇詭的血印，充份地表現出來。一個沒了腿的少婦，一缸血紅的水，一柄消灑流線的利刀，剛好構成了奇異的景象。這種死亡前的淒美，奇詭到了極點。

小青沒有推門進浴室，人要流血到一定程度才會虛脫死亡。小青看見表姐一動不動，似是臘像一樣，表姐或許已死去。

表姐的右手，緊扣著利刀，架在這不大不小的浴缸邊上。她雙眼緊閉，咀變得慘白，小青幾乎認定她已死亡。

小青上前想看清楚，也要摸一下表姐的脈搏，她小心翼翼的走進浴室，地上滿是肥皂液的水灘。初步推想，表姐可能是洗過澡的，她也全裸，應該是突然心血來潮，去拿刀割脈。不論過程如何，已不重要，小青目前首要工作，是要知道表姐有否生命跡象。

一步一步，小青警覺地看著表姐手上緊握的利刃，那是一柄六吋半長的修長果刀，鋒利無比。

小青盡力保持冷靜，畢竟，她是一個女孩，死人也是只從電影上看過，面對一個真正的死人，並且是親人，是不容易的。

她來到了浴缸前，她呆著面，腳也在微微抖顫，她盡量令自己在肥皂水上站得穩一點。突然，一道如雷貫耳的鬼異尖響，直達耳股！

小青頓時大嚇失色，這股在小青耳朵裡聽來無比詭異的聲音，令小青『啊！』地一聲驚叫了出來。由於她實在預測不到在那時候，竟會有這麼突如其來的響聲，她真的嚇傻了。

她腿被地上的濃重肥皂水滑得失去平衡，而那奇詭無比的響聲也如刺刀的打進耳窩，小青在一秒鐘內真的嚇得想哭，但可能她已不夠時間哭出眼淚！

她滑倒了！

她青白的面龐，眼珠飛快地想尋找一些能給她穩住的靠手，但時間卻少得令她不能思考任何事情。她真的滑倒下了。她滑倒，終於有了她意想不到的靠手。

小青滑倒在浴缸邊上，表姐手上的利刃，不多不少，刺中了小青的喉頭！

她被刺到了，條件反射令她身體一抽，那柄六吋半長的利刃，也剛好順著喉頭，陷入了她的頸動脈。

小青很想說話，有很多話想說，但她已不能有任何聲音，她眼睛也看著自己的頸項噴出血柱。當一個人，親眼看見自己血如泉湧，這是一種幾乎沒有人能親身描述出來的情形，因為當有這種情況時，自己也知道，剩下的時間已少得不足以和別人漫談。

小青倒在地上，想拔出刀子，但緊張的情緒，令她血流得更快，快得像是和時間競賽，她輸了。

表姐夫很奇怪，他打電話給小青，為何沒人接聽的？ 他有一些心底話想告訴她，他想表白一些愛意，他想在妻子的背後，和小青有一些另類情感發展。他不期望可天長地久，只想找到一丁點快樂，包括肉體的快樂，也是心靈上的小小甜品。

他聽著電話，嘀咕著小青快接電話吧，可能小青電話不在身邊，平時小青看見他的來電號碼，百忙也總會接上的。

噢，他想到了，應該有點男士風度吧，或許小青正在洗手間，女孩子在私人空間裡，也不太方便接電話，對嗎？

表姐夫這樣和自己想著說。他很滿意地合上電話，一會兒再打過吧。

他知道小青也是樂意和他通電話的。他滿足地微笑了。

《 完 》

陳大文 作品 © All Right Reserved

【 小 說 預 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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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 手 》 將於數日後推出，本部落約隔三至四天刊登文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