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完整版) 正生書院 2000 萬大陸投資雞竇事件

Share

『壹周刊 第 1014 期報導』

( 所有圖片可點擊觀看 full size )

康樂廣場夜總會內客人和小姐扭作一團，睇啱更可帶女上房。



一場禁毒戰，令正生書院名聲震天。原來正生書院所屬的基督教正生會，兩年前更投資二千萬港元，在福建武夷山開了一間旅遊公司，但這間公司甚為神秘，正生會甚少提及。

本刊去到該旅遊公司，發現竟然是一間集夜總會、卡拉 OK、足浴、色情按摩於一身的淫竇！
正生的內地投資，主要來自正生書院每月百多萬住宿學費，全由綜援補貼，淪落至此，慘不忍睹，但正生會行政總裁林希聖還大言不慚說：「綜援唔叫公帑，我點樣用，用喺邊度，返內地投資好，做慈善也好，其他人都管唔到！」

根據內地工商行政管理局紀錄，正生會在福建省旅遊勝地武夷山開設的旅遊公司，名叫「武夷山正生旅遊開發有限公司」，由正生會創辦人兼行政總裁林希聖出任公司法定代表人兼董事長，董事還包括正生書院校長陳兆焯。該公司○七年六月成立，屬外商獨資企業，註冊金額達二百六十萬美元（約二千萬港元），註冊地址位於武夷山市度假區天游峰路十九號。

記者上週五去到現場，發現竟是一間集夜總會、卡拉 OK、足浴及色情按摩於一身，名叫「康樂廣場」的雞竇！

「先生，兩位呀！按摩、卡拉 OK、還是夜總會呀？我先帶你們走走我們這座康樂廣場，然後才慢慢決定吧！」站在門口的娛樂場所女服務員，一見記者就上前推銷。

根據內地工商局文件，基督教正生會在福建開設旅遊開發公司，註冊資本達二百六十萬美元（約二千萬港元），由林希聖任董事長及陳兆焯任董事。


女服務員帶記者走勻康樂廣場各層後，向記者推介小姐陪坐。



全裸按摩最出名

「這裡一至三樓是夜總會，有廿間 K房給客人唱 K坐小姐，四樓就是足浴及按摩，五至六樓是卡拉 OK房。正生旅遊？這裡沒有啊！但我們這裡的按摩是全武夷山最出名的，我們有特製的水床，沖涼間全部玻璃設計，你入去做全身按摩，女孩子就會全裸幫你用身體按摩！到時你想看她哪裡都可以！收費兩個小時三百五十元！」服務員笑淫淫地說。

記者示意要夜總會服務，服務員即時點頭表示明白，並帶領記者走進其中一間約一百呎大的 K房，「我們這裡小姐陪坐二百元，如要出街帶女孩子返酒店做愛，另外議價，一般五百元左右！」說完，服務員便帶小姐入房，供記者挑選。

「我叫小秋呀！今晚為你服務！」眼前是一名約二十歲穿着背心熱褲的少女，她坐下就用手搭着記者的大髀，用不純正廣東話嗲聲嗲氣說：「你聞（們）從山（香）講（港）泥（來） o架！」
她說不少港人來武夷山度假，都會走來康樂廣場消費，她聽得多便懂說一兩句廣東話。

林希聖任董事長的武夷山正生旅遊開發有限公司，其註冊地址天游峰路十九號，竟然是一間集夜總會、色情按摩於一身的康樂廣場。


正生的遷校故事演變為社會事件，創辦人林希聖（左）與校長陳兆焯，過去幾個月為爭取遷新校，帶着學生四處「站台」，聲嘶力竭。（《蘋果日報》圖片）


小秋（中）表示從未見過林希聖，而她一晚陪坐費二百元，性服務則另收五百元左右。

康樂廣場四樓按摩室有水床，浴室以玻璃間隔，與東莞色情桑拿場相似。


未聽過正生

之後記者拿出林希聖的相片給她看，問她有否見過此人，她表示從未見過，「我在這裡工作一年多了，未見過他啊！我知這間康樂廣場經營差不多十年了，大樓內沒有任何『正生』的辦公室！」康樂廣場負責人李先生亦說：「我們這裡沒有什麼正生，亦未聽過有『正生』的旅遊開發公司！」

記者問過市內兩間最大的旅行社，福建省武夷山旅行社和鑫峰旅行社，職員都表示從未聽聞有「正生」這間公司；在旅遊景點接載遊客的包車司機亦說聞所未聞，就連當地政府設立的遊客中心職員都說根據資料，該度假區內根本沒有一間叫「正生」的旅遊開發公司。

武夷山無人聽過正生搞旅遊，但記者週一找林希聖查詢，他竟自詡那裡的旅遊業務怎廣泛：「我哋喺福建有老人院、孤兒院，可以種菜、養豬，自給自足；兩年前開埋旅遊開發公司，諗住買間酒店，等啲人嚟參觀完可以住，了解內地慈善工作，捐多啲錢嘛！孤兒又可以喺酒店做職業培訓。」

之後記者把在康樂廣場拍到的照片攤在枱面，本來口若懸河的林希聖，瞠目結舌，「唔係啩！我無見過呢幢大廈……無可能！」即時致電福建省負責投資項目的總經理劉順生，問個究竟。

說完將手機交到記者手上，劉順生不停說對不起，記者問他何解地址出錯，他竟說「只係貪方便」，「當年攞咗朋友地址嚟登記，呢個唔係我哋嘅投資，我哋辦事處唔喺呢度（康樂廣場），係建興大酒店，唔係桑拿呀。」坐在一旁的林希聖黑着面，指今次錯漏，全因所託非人。當晚，記者再去康樂廣場視察，離奇地全場熄燈，還趕記者走，說不做生意。「我們今天不開！」林口中只是錯報地址的康樂廣場，何故對質後突然關門？


望着記者提供的「娛樂城」相片，林希聖即時致電正生內地投資項目經理劉順生求救。

劉順生指是工商局借康樂廣場的地址給他們用，但工商局踢爆表示「不可以」。


砌辭狡辯

翌日，劉順生相約記者在建興假日大酒店傾談，說他們○七年成立武夷山旅遊開發公司時，該公司並未有註冊地址，但經與當地工商局商議後，工商局願提供「天游峰路十九號」的地址，給他們「免費使用」，他們由於「貪便宜」，便一直沿用至今，「這些全因我們怕麻煩，為了慳回四千多元到工商局轉地址的費用所產生的誤會。」他又說去年以約一百多萬買下酒店十三間房，作接待旅遊包團之用。

劉順生根本在講大話。記者假扮有意在武夷山開設旅遊服務公司，致電福建南平市工商局註冊管理科查詢註冊公司的要求。部門負責人何智平表示，要在當地註冊開旅遊公司，必須要有一個登記地址；記者再問，如果在當地沒有地址，工商局能否代為安排一個地址？何智平兩度斬釘截鐵的答道：「不可以。不可能。你們要自己找一個地址。」

劉順生又聲稱，當初只知道「天游峰路十九號」是一間名叫康樂廣場的公司，專營足浴及正經卡拉 OK，不知道他們經營夜總會及色情按摩，但康樂廣場夜總會的小姐說，夜總會在廣場存在多年，區內無人不知。

除了武夷山，根據工商局紀錄，正生會○三年投資約一千萬港元，在福建南平市成立順昌正生農業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亦是林希聖，該公司在順昌縣附近的吉舟村設有超過一百畝地的農場，主要種植小麥、粟米、花生，以及各色各樣蔬菜等，以供當地居民食用。
記者去到農場觀察，農場雖大，但是沒人工作，據附近村民表示，這個由外資經營的農場經常沒人打理，一個月只有數天有人工作。

記者隨後致電農業開發有限公司，表示想捐款給農場，但接聽電話的男子態度極不友善，不斷質問：「你是什麼人？你是從哪裡來的？你問這些幹啥？你問這些是沒有意義的……要問你去香港的總公司去問吧！」跟着便掛斷電話，掛斷之前拋下一句：「神經病！」


武夷山市政府遊客中心職員表示，從未聽聞有正生旅遊開發公司的登記。


劉順生辯稱夜場只是借來的地址，真正辦事處其實在建興假日大酒店。

正生會收入來源

目前正生會在內地的投資逾三千萬，除了福建，河南及潮州都有生意，近年更自稱在日本池袋買地，又收購長野縣淺間山莊，資金主要來自香港正生書院的學費住宿收入。翻查正生會○六年的賬目，便有一筆逾千萬元的住宿收入，林希聖不諱言說：「正生書院的收入，都會入落正生會。」除了學校，正生會其他收入來源包括設於長洲的 pizza店樂滿堂餐廳、茶藝館及正生夢工場等，但財務報告沒有詳列其收入數額。記者要求林提交○七、○八年的財政報告，但林表示未核數，未能提供。

一名熟悉正生內情的政府官員爆料：「正生會係非牟利團體，但正生書院係百分百私校，佢無需要攤盤數俾你睇！每個學生每月萬幾蚊學費住宿費，收得愈多學生，收入愈高，等於天王補習社，學生分開唔同課室睇電視，天王先可以年薪過百萬，嚟緊（正生）搬去邊無所謂，收多一百人，仍然行私校制度，學費綜援俾晒，新校舍免地價，盤數唔使俾人睇，根本係無本生意！」翻查資料，正生會在八五年註冊為非牟利團體，而正生書院則在九八年獲教育署發臨時學校牌照，○一年正式註冊，屬私立中學，而林希聖均為創辦人及董事。

正生書院成為本港首間、也是唯一一間綜援私立戒毒學校，其經營手法，曾引起政府質疑。知情人士爆料，指前社會福利署署長梁建邦，早於九九年時，即正生書院領私校牌照後一年，就正生的營運方式諮詢律政司意見，認為有人利用私校營運方法套取公共資源，其後律政司回覆謂只要正生書院取得私校牌照，在法律上便有權申領綜援作為支付學費之用。正生書院的學校網頁上，亦寫明「會為曾濫用藥物的學員申請綜援，以支付其學費及生活費」。

順昌正生農業開發有限公司位於吉舟村，設立超過一百畝農地，主要種植粟米、小麥等農作物，但村民表示農場經常沒人打理。

位於大嶼山芝麻灣霞澗的正生書院一直逼爆，生活環境惡劣，但原來校方每月透過綜援金收取的住宿學費逾百萬元，母會正生會於中港日涉及的資產更達三千萬元之巨。


前社署署長梁建邦在任時，曾就正生的營運方式諮詢律政司意見，認為有人利用特殊方法套取綜援金，但就拒絕政府以買位方式監管賬目。

基督教得生團契獲政府資助八十個戒毒宿位，每個四千元，總幹事馮都新表示，不會為宿友另行申請綜援，夠用就算。


每月一百萬學費

根據社署資料，現時正生書院一百二十名戒毒學生之中，九成約一百人都領取高逾萬元的住宿學費補助，每月合共一萬零四百六十五元，每年涉及公帑開支，高達一千二百六十萬元。就算家境富裕，未符申請綜援資格，都可以與家人關係破裂為由，獲得資助。

「正生唔受社署買位資助，我哋對佢所知好少，無得監管，所以早年我做感化官時，總部的確出過內部指引俾各個感化辦事處，話唔好介紹人去正生，但如果學生自己話想去，就阻止唔到。」政府華員會社會工作主任職系分會主席梁建雄說。

正生書院的萬元學費，冠絕同行，向青少年提供同類戒毒及教育服務的基督教得生團契，收費便平一大截。得生現時向社署買戒毒宿位八十個，每個獲補貼四千元，另外以自負盈虧方式提供十幾個宿位，這些宿位未受資助，得生收二千五百元宿費，只及正生四分一。得生創辦人兼總幹事馮都新表示，他們由於向政府買位，毋須另行申請綜援金補助，但機構每年要呈交財務報告供署方核實；但學生若有經濟困難，可代申請綜援豁免收費。

林希聖卻認為自己收得平，連學生的「雙糧」都搶。○七年開始，社署因經濟環境轉差，向每位受助人，包括正生學生，共四次發放合共一萬二千元的津貼住宿費用，行內稱為「出雙糧」，但正生書院卻把這筆錢據為己有，未有發放給學生，林希聖直認「攞咗」，還理直氣壯說：「我哋係攞晒！用嚟補貼學生生活費，扣番有咩問題？你唔好同我拗，我哋呢啲機構攞到綜援，都係我爭取返嚟呀！」

基督教正生會創辦人林希聖，「轉數」極高，但為人火爆。

正生會早於○○年時，以一百七十萬購入長洲一塊一萬七千平方呎用地，至今一直荒廢。

「綜援唔係公帑」

目前正生書院全校共有十二名老師，全部向外報稱「四折支薪」，記者要求林希聖交出正生書院開支，想知道實際的營運成本是多少，但林以「好難樣樣計俾你睇」為由，不肯透露，只重申特殊教育宿位的成本至少達二萬多元，他們學費收七千，絕對是海嘯價，又謂「綜援唔係公帑」，「到咗我手，呢啲唔叫公帑，叫宿費、學費，我點樣用，用喺邊度，返內地投資好，做慈善好，其他人都管唔到！」林說。


正生賬目神秘，更出現管理不善的問題。本刊翻查到保安局○○年十二月提交立法會的文件，發現正生會於九六年十月曾獲禁毒基金資助一百一十五萬元，開展維修工程，包括興建廁所及垃圾站等設施，但正生拖了九個月仍未展開工程，結果被撤回撥款，卻對外宣稱「曾要求政府提供資源以改善環境，但至今仍無結果」。令有關負責官員感到憤怒，在立法會的文件中，點名指正生會「不確及誤導」，措詞強硬。


林希聖八五年創立正生會，以務農方式提供福音戒毒輔導，會內生活刻苦，為他的慈善王國踏出重要一步。（林希聖提供圖片）

八七年，正生會在錦田以五十萬購下一萬八千平方呎農地開荒，九二年以一百七十多萬高價賣出，賺下他口中的第一桶金。


外號水珠王

開設室內設計公司出身的林希聖，本身從未吸過毒，早年不少福音戒毒機構，都是由「過來人」或是外國慈善團體創立，正生是少有的例外。據一名曾與他在戒毒機構晨曦島福音戒毒中心共過事的行內人士指出，林雖然只有中五學歷，但「轉數」極高，早年在九龍城開設室內設計公司，有「水珠王」的外號。

「佢畫畫好靚，畫過一幅畫，逼真到好似粒水珠會跌出嚟咁……佢喺教會大，早年喺晨曦島做義工，後來佢話受到感動，要全職侍奉做戒毒服務，就入咗嚟晨曦島跟陳保羅牧師，後來因為同陳牧師鬧翻，先自己搞正生會，佢個人不嬲好火爆，又主觀，覺得自己諗嘅嘢一定啱，行入面無咩人同佢傾得埋。」一名曾與他在晨曦島共事的人士說。



正生會王國


綜援泵水正生會
*注：另外收入包括正生雅博茶藝館、正生樂滿堂餐廳、正生夢工場、正生琴行及正生熨畫。

撰文：方學明（福建）、呂麗嬋、林偉聰
攝影：李永林（福建）、江彥林
資料：周意安
插圖：詹震寰、朱桂葉